柏拉图理念与现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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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迷狂
在我们平常生活的世界之上有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超出我们一般的知识、经验和想象力。它难以被我们理解，但常常被我们所追求所向往，它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断向上延伸，达到的一个又一个光明美好、绮丽独特的境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那，感觉到人间最彻底的快乐，感觉到自己在热情之中不断地无限地上升，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自己就是整个世界，是创造世界的神灵。柏拉图说，生活在爱情中的人，感到自己和神灵一样幸福，认为自己远远超于世俗世界之上，而在世俗世界的人看来，他是失去理智的，因为热情已经把他推到了一般生活不能想象的程度。犹如诗人沉浸在他的诗意世界中时，他感觉到自己就象长着翅膀的精灵飞翔在风光明媚的大花园中，在流连忘返中融进了周围的一切，融进了创造这一切的神灵，这时候他除了无比幸福之外，再也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生活。而在外界的人看来，他的言语、感情、思想、行为是那么的奇异，不可理解，那么地脱离于现实生活，却又那么地富于神奇的魅力。正是这种魅力吸引我们冲破狭窄的现实生活和束缚，冲向一个现实的理智根本想象不到的高高地超越于阴郁、琐碎、卑陋的生活世界之上的迷人世界。这个世界之所以迷人就在于我们心灵深处无限丰富的宝藏被打开了，那使我们眼花缭乱，欣喜若狂，那把我们的感情推向一个又一个高度，使我们生活在灿烂的神明世界中，再也记不起从前的生活，再也顾不上这个世界之外的生活，只觉得这个世界的光芒可以穿透一切，照亮一切。一切都归于这个世界这中，而我们则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上，拥抱最幸福的生活。这样一种精神状态是真实的吗？它的真实性在于我们的确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世界，并将它不断扩大，至于无穷。然而我们并不总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当我们从那里跌落，离开神明境界回到世俗生活中后，就感到追求那个世界的虚幻可笑。原因在于我们用世俗平常理智的屏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将自己不能看见却是真实存在的美好事物视为虚幻而加以摒弃。然而，那个世界就在我们的这种世俗感情之上，当我们从世俗生活的蛛网锁链中抬起头来，用炽热闪亮的眼睛仰望星空，就感到要猛烈挣脱世俗的枷锁，跃升到那个使我们心醉神迷的理想世界，为了得到那个世界，我们就再也不顾世俗现实的种种约束规范，只要它阻挡我们，我们就要坚决地突破它，无论它是具有怎样严格的理性，怎样严密的制度体系，都比不上我们心中热烈升起的那种愿望。这种愿望蔑视世俗理性，打破世俗理性，向着它追求的那个最快乐、最高贵的神灵世界推进。它因此也被狭窄迂陋的世俗理性目为叛逆、迷醉、痴狂。但是它在这种上升前进中得到的快乐并不因为世俗理性对它的痛诋而失去，它的快乐正因为受到这痛诋、非难、折辱而显得愈加灿烂辉煌，就如两个爱人在冲破世俗的阻挠中不断升华他们的爱，直到他们梦想的那个神明世界，那个神明世界是永远在世俗世界之上的，它吸引着我们召唤着我们冲破世俗世界，因此它与世俗世界格格不入，它永远不能被狭隘的世俗理智所接受、所达到。但是它在与世俗世界的冲突交战中不断改变着我们平庸的生活，使我们的生活在激烈的追求中不断向理想推进，使我们的整个生活变成神明照耀的火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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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纯美的世界，它在一切美之上，因此它不可想象。它又是一切美的集合，要达到它，就要沿着一切美汇成的阶梯，不断向上攀登。这种攀登的热情造就了我们的精神状态，那要突破一个又一个困难险阻，忍受巨大的痛苦，去得到我们的梦想的欢乐。希腊神祗提供的世界是一个远远高于一般的世俗生活的欢乐世界。在春天的盛会里，希腊人通过对神祗的祭祀唤醒了每个人心灵中那股旺盛的生命力，仿佛有一位神灵在召唤着自然的生机，要它蓬勃而出，突破一切障碍，不怕生命的悲观，克服生命的悲哀，奋力向上，追求梦想中的欢乐，每个人，每个生命，每个灵魂都突破了自己，解放了自己，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融进万花盛开的原野之中，如痴如醉，如饮仙液琼浆，与众神一起欢歌狂舞，变成自己心灵中的那个神灵。这个迷醉狂欢的世界被认为是悲剧的诞生。希腊悲剧正是出于对生命理想的追求和在这追求中遭受的苦难，它的魅力来自于那个梦幻般的理想世界和在这个理想世界照耀下交织着痛苦与欢乐的现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