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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嗜书如命,纵使阅读兴趣极其广泛,佛家的著作也是最难产生共振的书。艰涩玄奥,杂句文饰,诘屈生僻,读半天亦不知所云,真是来不得半点自欺。世人所称好佛者,多半是喜读白话开示、佛经故事、禅学小品,真正能静下心来阅读佛经原著,可谓难于上青天。
一本《金刚经》放在书架上、枕头下五年了。最初拿到它时,心生敬意,期望通过诵持以降服我心,并于扉页上写下一句“一卷经书度流年,十分禅心随风定”。兴致盎然翻开第一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自此,或放入书架,或枕边摩挲,再不能读其中一句。语句美则美矣,哲理慧则慧矣,然非吾辈所能领略,没有一颗沉静的心,是万万读不得佛经的。
而后五年,涉猎玄学、天文物理、道家养生、心理学、脑科学等等书籍,又因齐豫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结缘《心经》,因王菲的《金刚经》读诵再次结缘《金刚经》。终至今日,百理归一,忽而感觉《心经》、《金刚经》竟如此可亲,佛陀如此谆谆善诱,直令人感恩涕零。终于明白古人说“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之深意。
佛经所言,其意甚深。武则天为《金刚经》作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非一代帝王不能作此诗,非有出世间大智慧者不能作此诗。绝非一般迷信、偏信之人能理解。武则天何等聪慧之人,在感业寺一接触佛法,往昔所种慧根便即刻发芽成长。纵使心怀大志难为尼,仍不妨碍她对佛学的超强领悟,短短三四年就超越了感业寺里其他长期修行的比丘尼。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佛的智慧之种,需要一个漫长的萌发过程。正如金庸先生谈到自己的佛缘时所说,“从小就听祖母诵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经》和《妙法莲华经》,但要到整整60年之后,才通过痛苦的探索和追寻,进入了佛法的境界”。个中滋味,唯信者自知。
《心经》说空,《金刚经》破法执,知道了“万物皆空”的大前提,还有没有必要读佛经,读那些关于因果轮回,三界六道,四果罗汉,十地菩萨,西方净土的假话?窃以为,如果一句话、一个理就可以让我们明白宇宙万物的道理,佛陀何必留下几千部大藏经给世人呢?书中自有修行路。南怀瑾在开示中,批判了世间种种有为法,唯独支持一句“未有神仙不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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